裴春晖

　　看到街市上款式新颖、口味各异、包装讲究的月饼，小时候自制月饼过中秋的热闹场景像一幅画在眼前徐徐展开。

　　中秋节这一天大人们都不去下地干活。早晨，奶奶、妈妈早早就起床了，他们在厨房里忙活着，为节日做准备，孩子在院子里闹腾着。厨房里云蒸雾罩，他们在蒸各式各样的蒸饼。留一点发面，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把留下的发面用擀面杖擀开，上面抹上一层油，再撒上一行红曲，一行胡麻，一行香豆子，一行姜黄。在面板上就可以感受到节日气氛。把它卷一下拉一下再卷一下再拉一下，卷好后每一层都薄得透亮。再切成小节，用巧手拧成各种各样的小花卷，用擀面杖轻轻一擀，再用两只手在案板上转动着使四周光滑，形似月饼，但比月饼稍大一点，再用梳子做一些图案，就像天空中悬挂着的一轮圆月。放在鏊盘里，在鏊盘的上面下面都放上烧红的煤火，自制月饼随着煤火的温度慢慢地变熟，上下表皮金黄金黄。吃一口脆脆的，还往下掉渣。

　　当月晕渲染东方，月亮露出半边脸。我们就急急忙忙地搬凳子，搬桌子。大孩子搬，小孩子跟着乱跑。放在院子里面正对着月亮的地方，不能让树荫遮住，也不能让房屋挡住。自制的冒着热气溢着香味的月饼用小盘子摆放好，放在桌子正中间。我们期待的是那个黑皮大西瓜。那个黑皮大西瓜可是一个多月前就准备好的，不知道父母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今天它可以露脸了。小叔把那个大西瓜抱出来，孩子们像排队似的，跟在屁股后面，有的用小手抓住他的衣襟，随着他来到小桌前。叔叔拿出一把刀刃稍长一点的刀子，找准西瓜的正中间，开始把西瓜剜成月牙状。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围成一圈，眼睛始终不离开西瓜。如果叔叔不小心掉下一个小“月牙”，你拥我抢，谁手快谁就捡到了，用手拨拉两下就送到嘴里了。大西瓜的月牙状终于剜出来了，用空拳头轻轻地拍几下，慢慢地掰开，西瓜中心的瓤怎么都成絮状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瓜瓤红汁水外流的感觉。大人就是办法多，用勺子把絮状的瓜瓤挖出来，还有一层很厚的瓜瓤，放在桌子上，这就叫献月亮。还有苹果，那都是当地的，也剜成月牙状。再切上几块蒸饼摆放在上面。如果谁家的桌上多一串葡萄，那可就是富裕的人家了。如果谁家的桌上有几块名副其实的月饼，那可就是当地首富了。

　　孩子们一会儿站在院墙上看月亮，一会儿爬上树望月亮，盼着月亮升高一点，再升高一点。月亮最高时，可以把这些好吃的都撤下来。能等到最后的孩子，就可以与月亮同时品尝新鲜的月饼、西瓜、苹果。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中秋还是那个中秋，心中的那个大黑皮西瓜和自家制作的月饼成了我心中亘古不变的明月之歌。